傳說中,唐代神探狄關鍵字仁傑追捕的犯罪分子包括擅長易容的大內高手、深藏不露的天子近臣,甚至來自異國他鄉的怪獸;相比之下,清華大學張林琦的對手雖然小得多,但更加難纏。
  他也會易容,作案後迅速改變身份,還擅長潛伏,悄無聲息地隱藏。雖然從30多年前就被國際社ssd固態硬碟會“通緝”,他依然逍遙法外地侵襲了3500多萬人。他就是人體免疫缺陷病毒(HIV),即艾滋病病毒。
  作為清華大學艾滋病綜合研究中心常務副主任,張林琦已經和這個對手交鋒了20多年。“做艾滋病疫苗研發的人,需要有一顆強大的心臟!”他對中國青年報記者感嘆,“隨關鍵字廣告時做好失敗的準備。”
  作為預防疾病最重要有效的手段,全球科學家從2009年開始,陸續研發了70多種針對艾滋病的疫苗,但只有3種進入到臨床人體實驗,還沒有一種疫苗被宣佈有效。最近,張林琦所在的團隊公佈了一種新型疫苗策略,併在以中國獼猴為模型的動物實驗中取得成功。媒體紛紛把這項發表於權威學術期刊《病系統家具毒學》的研究,稱為“中國科研新成果有望阻斷艾滋病性傳播 ”。
  但張林借款琦深知對手的狡猾。在接受中國青年報記者採訪時,他謹慎地表示:“誰也說不清楚哪種疫苗策略能真正最後成功。我們都是在各自科學判斷的前提下,帶著信念和執著往前走。”
  “金三角”打一場阻擊艾滋病病毒的配合戰
  多年來,科學家一直試圖攻剋這個顯微鏡下長滿觸角的小家伙。1983年,兩位法國科學家分離出艾滋病病毒,曾天真地希望隨後就能防止艾滋病在全球的蔓延。但是直到現在,有關艾滋病疫苗的研究遭遇了“一連串失敗”。
  “過去20多年的歷史證明,研究艾滋病疫苗單靠個人的能力是不夠的,甚至靠個別國家都是不夠的。面對這個世界性難題,需要大團隊甚至跨國的團隊合作。”中國科學院廣州生物醫葯與健康研究院院長陳凌指出。
  2008年,他和張林琦,聯合香港大學李嘉誠醫學院艾滋病研究所的陳志偉教授,打起了這場阻擊艾滋病的配合戰。這個組合被陳凌戲稱為“金三角”。
  一個月前,這三個身處不同地方的科學家,在深圳舉辦的一場會議上重聚。在自助晚宴上,沉浸在學術氛圍里的“金三角”興奮得連美味的三文魚都顧不上吃,隨便拿了點飯菜就坐下來開始了熱烈的討論。
  這一團隊最新研發的疫苗策略,取得了階段性成果。接受過疫苗免疫之後,被註入高劑量艾滋病病毒的實驗猴子們體內的病毒都受到了有效的抑制,在一隻編號為031137的實驗猴子體內甚至完全檢測不出艾滋病病毒。
  不同於傳統疫苗直接註射到血液,張林琦等人採取了通過鼻腔粘膜滴入的方式給藥。據統計,2013年1~9月,我國新發現(發現報告)艾滋病病毒感染者、病人中89.9%是通過性傳播。當性傳播逐漸成為主要傳播途徑,生殖道粘膜成為了艾滋病病毒進入人體的第一道防線。
  相當於安裝了一把精密的防盜鎖,病毒通過粘膜的屏障進入血液的過程需要時間,而傳統疫苗在血液里起效,錯過了阻斷病毒進入和複製的先機。
  這一免疫策略的優勢可不僅僅是加把鎖那麼簡單。作為這場阻擊戰的參謀長,張林琦部署作戰計劃,建立後方支援;兩位陳老師則像身懷絕技的干將,陳志偉的秘密武器是改良型痘苗病毒天壇株(MVTT)粘膜載體疫苗,陳凌的絕活是一種名叫5型腺病毒載體疫苗(Ad5)。
  這兩種讀上去拗口的疫苗,其實是運載火箭。
  從1996年讀博士時,陳志偉就開始對“火箭一號”——痘病毒載體進行研究了。這位戴著眼鏡、語速平緩卻目光犀利的科學家當時加入位於紐約的洛克菲勒大學艾倫·戴蒙德艾滋病研究中心,師從艾滋病雞尾酒療法的發明者何大一。
  他告訴中國青年報記者,人體要想對艾滋病病毒產生抗體,首先得讓免疫系統“看”到病毒。因此,他使用“火箭一號”裝載病毒“火藥”,從粘膜“射進”人體後,釋放出來的“火藥”就會在人體內“炸”出一系列免疫反應。
  “火箭一號”可謂出身名門:痘苗病毒天壇株做為天花疫苗在中國被廣泛使用,安全性很有保障;它還會複製出同搭載的病毒蛋白一模一樣的蛋白,相當於發射一枚連環炮,讓免疫系統對病毒建立一個最為深刻和正確的“第一印象”,並隨之產生大量抗體。
  “火箭二號”——腺病毒載體是陳凌的專長,它能與“火箭一號”合作,讓免疫系統開出一塊專門應對艾滋病病毒子彈的陣地。陳凌曾以首席科學家身份在世界知名醫葯公司——美國默克生物製藥組織艾滋病疫苗研究,併在全球第一個把疫苗發展到猴子試驗階段。
  我有時挺佩服艾滋病病毒,這麼長時間以來它都有本事逃脫
  雖然有了明確的設計思路,但距離艾滋病疫苗的產生,還有很長一段距離。首先就是如何減少炮彈外殼的破壞力,並把火藥裝進炮彈裡面去,用專業術語來說,就是如何減弱載體病毒本身的毒性,以及把艾滋病病毒的膜蛋白基因裝進載體病毒里。
  對於這兩位一高一矮,一胖一瘦的陳教授來說,改良武器意味著無數次的試驗和失敗。如今應用在獼猴身上有所成效的兩款疫苗載體,已經花費了他們十多年的時間。
  “去掉載體上的毒力基因,首先把要丟掉的部分‘挖’掉,還得證明去掉了這部分後,載體的蛋白結構沒有發生改變。”和他們保持密切聯繫的張林琦深知其中的困難。“分子水平的實驗當中,唯一肉眼可見的就是人為標記後溶液里的點點綠色熒光。”
  一個周末的下午,在張林琦位於清華的實驗室,博士生們在試管里滴入化學試劑,將艾滋病病人血液樣本里的遺傳物質萃取出來,桌子上擺著實驗用的瓶瓶罐罐,房間里偶爾傳來離心機的轟鳴和計時器的滴滴聲。
  他們每天都要在這裡進行基礎實驗操作,整個房間的空氣里飄散著許多人眼看不到的艾滋病病毒質粒。因此有些實驗必須到有紫外線的細胞間去做,以免受到污染。空氣、濕度、操作手法,每個細節都可能成為實驗失敗的因素。
  科研的道路舉步維艱,現實又帶來沉重一擊。來自默克公司及美國國家衛生研究院的實驗數據稱,“炮彈二號”遇到了麻煩。“所以我們目前的工作重點在於探索其它型的腺病毒載體,或者對原有的腺病毒載體再進行改進。”見慣了失敗的陳凌很淡定。
  在這場曠日持久的戰鬥中,科學家甚至對艾滋病病毒產生了一種棋逢對手的感覺。“我有的時候挺佩服艾滋病病毒,這麼長時間以來它都有本事逃脫。”在一次採訪中,張林琦由衷地感慨。
  接受失敗幾乎成了艾滋疫苗研發者們的必修課。儘管粘膜免疫疫苗在獼猴身上顯示了非常不錯的效果,這個團隊還在進行至少四項其他艾滋疫苗試驗。
  為了圍追堵截這個狡猾的敵人,每一支團隊都有自己的作戰計劃
  “現在全世界都沒有人知道,哪條路能夠走得通。所以,要在合理的判斷下進行各種嘗試。”善於打比方的張林琦說,“就像在黑暗中放槍。”
  人們正漸漸找到科學方法照亮這團未知的黑暗。張林琦的實驗室和清華結構生物學教授王新全的實驗室合作。他們試圖通過分析抗體和膜蛋白的結構,尋找有用的抗體與病毒膜蛋白的結合方式,從而找到重要的結合位點,以增加疫苗的針對性。
  “我們也跟做B細胞免疫的科學家合作,通過B細胞免疫,通過基礎免疫看看能不能找到突破口。更好地進行疫苗研發。”中心助理研究員史宣玲介紹。
  事實上,跟這個中心保持合作的實驗室共有10個。為了圍追堵截這個狡猾的敵人,每支團隊都有自己的作戰計劃,多方向配合作戰。
  艾滋疫苗研發這項享有國家十一五和十二五兩項重大專項資金支持的項目,從2007年開始已經進入到第7個年頭,現在張林琦實驗室里的博士生們已經全部換了新面孔,當年參與研發的學生都畢業離開了。
  “艾滋病疫苗研究近兩年進展非常之快,像金蘇現在所做的課題,之前那批博士生們已經不懂了。”張林琦說。
  金蘇正在做一項前所未有的研究,她通過酵母展示系統,試圖細緻地展示出人體免疫系統與艾滋病病毒殊死搏鬥的過程,並由此找到艾滋病病毒的“心臟”。
  她的課題已經取得了一些進展。一旦成功,艾滋病疫苗將能為人體免疫反應贏得時間,在病毒完成變異前將其一擊斃命。
  “研究艾滋病疫苗不僅僅是發現疫苗,更重要的是在研發過程中,對人體免疫、病毒感染等機制的重新認識。有時,會帶給人們很多治療其他疾病的思路和靈感。比如,利用治療艾滋病的雞尾酒療法醫治肝病。”張林琦表示。
  目前世界上,唯一宣佈成功的艾滋疫苗是由泰國公共衛生部、美國陸軍與美國國家過敏症及傳染病研究所合作完成的,但在一萬個高危人群中實驗的結果顯示,只有31%的人受到了保護。這一數據雖然有科學上的意義,作為疫苗卻依舊算失敗的。
  “到2015年年底應該有希望進入臨床一期,進行人體實驗。”張林琦對他們這支疫苗的前景很有信心。清華方面已經構建好了一套針對中國艾滋病病毒株的免疫評估系統,準備在臨床實驗中啟用。張林琦對中國青年報記者說:“對中國的艾滋病疫苗,我們有理由保持謹慎的樂觀。”  (原標題:艾滋病疫苗研究:黑暗中放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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